又见柏林

文/陈洪捷

    还没来柏林，我们就开始通过大学为蒙特找幼儿园。但德国人官僚起来，也挺耽误事的。我们都到柏林了，幼儿园的事还没有落实。最后只好自己主动出击，在住处附近搜寻。很快在朋友的帮助下就找到了一家幼儿园。由于没有申请到政府的幼儿园券，又是私立双语幼儿园，就得自己交钱，每天20欧元。

    别人问，不就去两个多月嘛，干嘛还送蒙特去幼儿园？答曰，他不去幼儿园，谁整天陪他玩啊？而且蒙特已经有过去德国幼儿园的经历，他自己很乐意去幼儿园。

    这家幼儿园规模不小，但分散设班，均设在居民区的单元房内。第一天，妈妈陪蒙特去幼儿园，我留守家中。按照上次去德国幼儿园的经验，我们估计头几天妈妈肯定要在幼儿园随班陪同，让他有时间熟悉环境。不曾想，也就一个多小时，妈妈就回来了，说蒙特去了幼儿园，开始还有点认生，依偎着妈妈，不敢自己活动。但他很快就进入角色，找到了自己喜欢的玩具，忘记了妈妈的存在。四岁半的蒙特适应能力之强，速度之快，让人不可思议！

    其实在送蒙特去幼儿园之前，我们心里也不踏实。蒙特三岁时虽然去过柏林的幼儿园，而且也适应得很好，但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也许还不太依赖语言的交流，而眼下他已经四岁多了，能说一箩筐的话。去了幼儿园，德语听不懂几句，与小朋友能沟通吗？他能呆的住吗？看来我们的顾虑有些多余。仅仅两天之后，老师已经表扬蒙特“今天说了不少德语了”。 

    蒙特在幼儿园虽然有些语言障碍，但他能够跟上大伙的节奏，好像也不太影响他与小朋友的交流，多少还有些认同感。蒙特学习语言的速度很快，最初也只有几个德语词的基础，但一两周后，他回家就问“什么是guck mal（瞧瞧）”？什么是warte mal（等等）”?“什么是Rucksack（双肩背）”?“什么是Abenteuer（冒险）”？而且回来也能讲述幼儿园的活动和张三李四同学的事情。

    蒙特学得最快、用得最多的一个词，可能是Spielplatz。德语Spielplatz就是游乐场的意思。但这并不是那种远远就能看见摩天轮过山车的游乐园，其实就是街边或居民楼边上孩子玩耍的场地。小的场地也就一个沙坑，一个秋千，加上一个滑梯而已，大一点的还有诸如滑索、吊桥、攀爬架、封闭足球场等孩子喜欢的设施。我以前来柏林，对这种游乐场从来视而不见。此次跟随蒙特的目光，我突然发现柏林到处都是游乐场。在我们住处方圆几百米内就有两个具有一定规模的游乐场，在蒙特幼儿园周围，竟然有三个游乐场。这些游乐场看似简单，但都精心设计，各有特色，均不重样。

    说起德国的幼儿园，的确是孩子们的游乐之场。除了吃饭喝水，就是玩儿，玩具随便地玩，自主地玩，而且经常去外面的游乐场活动，或外出活动。蒙特去幼儿园不过两个多月，但经常外出，去公共图书馆、体育馆、或剧场等。每次出门，小朋友们穿上带有反光条的小马甲，排队出门，或步行，或乘公共汽车。每次回来，蒙特都满心欢喜地讲述他们的见闻。

    转眼我们就要离开柏林了。蒙特去幼儿园的最后一天，爸爸妈妈一起去接他，以示隆重，并与老师们道别，照相留念。从园长到老师们，都高度评价蒙特，说他独立性强，适应性强，每天很快乐满足，更没有制造过什么麻烦。

    从幼儿园出来，我们一家特意去吃了冰激凌，作为对蒙特的奖励。他这次来柏林上幼儿园，真的不容易。蒙特由于是插班生，所以先去了“企鹅班”，中间又去了几天“松鼠班”，最后一段由于放假，又去了混合班。一共就两个月，去了三个不同的班，而且人生语不通，而他都能即去即适应，得到各班老师的赞叹和肯定。

    回想每天接送蒙特的情景，我自己都有些依依不舍。从住处到幼儿园，步行也就十来分钟。一路上都是居民区和幽静的小街。街道宁静而安详，两边都是几丈高的树木和上百年的房屋。早上八点多出发，下午四点多回来，爷俩不急不慌，漫步而行。通常是大手拉着小手，或者蒙特跟在后面，晃晃悠悠。一路上，他会不停地说话，不停地发问，时而汉语，时而德语。我要么漫不经心地应答，要么认真地解答。蒙特当然还四处观望，或关心房屋上的天使浮雕，或关心路边的汽车，或关心花园中的木雕，还会在老式水泵前驻足，动手压出哗哗的流水。有时也捡拾一些小石子或落地的橡子，视为宝贝。如此每天两趟，蒙特很满意，我也很享受。

    对蒙特来说，这次来柏林上幼儿园，或许是他人生中一段不无意义的插曲，对我来说，也是一段美好的记忆。

2016年8月28日于柏林